燕攸宁心中冷笑了下,国公、国公夫人、国公的妾室、燕夜紫,人家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命运的共同体,她不过是占了个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名额,到底只是外人。否则何至于此,哪怕名为妾室所出,国公府的娘子又如何能养在马场?
她跟前伺候着的,不过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子,一个吃里扒外迟早离心的秋雯,最伶俐忠心的也不过绯衣罢了。
“出去,我话不再说第三遍。”
到了第二遍,燕攸宁的声音已变得低沉了许多,极不客气。
秋雯咬咬嘴唇,看了看娘子,又看了看榻上的霍西洲,心知拗不过也只好与绯衣先出去了。
霍西洲浇了一宿寒雨,又吹了一夜冷风,身上教蘸了盐水的马鞭打得皮开肉绽,此刻伤势有了恶化的态势,燕攸宁摸他额头的时候,发现霍西洲身体滚烫,正在发烧。
燕攸宁心中骇然,心弦亦跟着微微颤抖。
一只鬼以一过客的身份眷恋漂泊人间十年,十年过去,心态已是大不相同。且不说她内心当中怀着怎样的悔不当初,就算只因为霍西洲将来平定西南之患,自封长渊王,而长渊军对长安长驱直入,屠宰奸佞无数,肃清朝堂,有这种显赫的未来,她要还有点眼力见怎么着也该巴结上去。不但要好好抱上这条大腿,她还要和前世一样,嫁他为妻,还要,为他出谋划策,铲平他发迹道路上的一切路障,化解一切有可能对他不利的危机。
但现在,她要印证一件事。
梦中所历二十载太过真实,真实到现在仿佛才魂魄归位,心中那种无法排解的忧闷与怅惘依然萦绕着不去……可梦境之中所历一切,究竟是不是现世将要发生的?
她压下种种杂念,抛开这些不再去想,低头,拇指推开了灵药瓷瓶的瓶塞,从瓷瓶中倒出三枚黑色的米粒大小的药丸,取了点水,喂霍西洲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