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西洲的眼眸中涌动着一股无声息于暗地摧枯拉朽的暗流,嗓音愈发低沉:“阿胭,那你可知道,项李二人约定先入长安者为王,当初李家假意与朝廷结盟,利用项家令人胆寒的军队、名望,故意将前朝军主力引入灞河岸上对抗项家军,自己乘隙先入长安称王。如此卑劣无耻的行径,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其实燕攸宁对此同意,李家高祖确实与“君子”二字无关,但夺天下不是过家家,其间动辄以流血牺牲为不足惜,讲究兵不厌诈,且胜败乃兵家常事,倒也无须耿耿于怀。
“我猜,项家也不会因此甘心放过不受信约的李家?”燕攸宁猜想。
“李氏一足善以伪善示人,不论胸中多少深恨,表面上都能装出求贤若渴的姿态,于是在项家军中四处买通人才,连萧延静这种从前杀了李家三十口人的仇敌,他们也不计前嫌地重金接纳。”霍西洲提起,殊为不屑。
但燕攸宁想,李家此举确实有作秀的嫌疑,但如果他们确实连萧延静都能奉为上宾,那确实有一个很好的激励作用,天下英才也自然便会心向往之,而反观项家军,萧延静宁可冒着被李氏报复的危险倒戈,也大抵是因为在这点上,项家做的并不好,无法留住人才。
可见得人心者得天下,历史尤其必然。
李氏之所以得天下,与后来李苌之所以失天下,无外这“民心”二字有异。
她知道自己应该规劝霍西洲不能做项谋第二,要广纳贤士,任人唯才,如此才可令自己不断发展壮大。
但她同时也知道,霍西洲不会无端给自己讲项家错失天下的故事。她内心当中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告诉她,霍西洲的出身与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