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瞬间柔暖温和,再不复方才被淋湿时的气恼。
然而虽是不吉,他还是狠心地将红绳解下,揣到了怀里放好。
他不得再戴了,方才陆千载就是凭这个看出来的。
原本与谢辰说好,她隔日就摘下,所以他打算一直戴着。
谁知谢辰这两天没摘,还被陆千载这个眼尖的瞧见了。
蔺长星在旁人跟前尚易抵赖,但对陆千载这个在南州住过几年、知道南州城风俗的人,他根本无可辩解。
想到他说的那些混账话,蔺长星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师父说四姑娘不能嫁人,你帮她瞧瞧,是不是真的?
——命不二算,师父既然在二十年前就算好了,我如今再算可是大不敬,也不吉利。
——罢了,那你有没有破解之道。只要你有办法改命,别说这块玉佩,倾家荡产我都愿意给。
——世子爷,改命的都是神仙,我啊,只是一介凡胎。您的家产,我是无福消受了。
——陆千载,合着你说来说去,就是在说废话。
——唉,听我一句忠告,及时止损吧。姑娘再好也不是这么个相处法,不是长久之计,别再伤了蔺谢两家的和气。
陆千载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怜悯又袒露出来,蔺长星差点没忍住将他一脚揣进河里。装什么装,命格司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两句话就定旁人生死。
子时初,蔺长星躺在床上,从枕头下翻出本画册,百无聊赖地翻阅。
他读书读傻了,这画册里的各色女子,面庞一时都成了谢辰。
欲拒还迎的、含羞带怯的、痛苦咬唇的……
蔺长星浮沉在雨声里,竟嗅到了谢辰脖颈里的冷香。
他极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每回闻见,都能回想起谢辰被他欺负时敛起的眉尖,隐忍压抑的声音。
于是拴好的猛兽挣脱绳索,在雨夜里,朝着温柔乡跑去,那安抚猛兽的良药只有一味谢辰……
蔺长星一夜旖旎梦,早晨醒后,臊得脸红不自在,翻身而起,开窗透气。
暴雨早间才停,但看天色,有得淅淅沥沥几天。
他笑起来,要去见谢辰咯。
谁知到了澄晖堂,满座皆在,却没见着谢辰。往常永远早到的人,今日连散了也没露面。
皇后没说原因,他不便问。
谢辰敬爱皇后,绝不会无故不来请安,何况还有他在呢……她怎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