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他何必再拿立太子这样的话来与她玩笑?大约男子于床笫间说的话,皆作不得数。
她遂自嘲一笑,遣婢子给他送一碗甜素羹,便自回屋中,趁着余下的时候,也将自己的衣物归整起来。
……
书房中,刘徇埋首书案,将要递送至长安的奏疏重又阅览一遍,又将不久后启程所携之物的详单又核对一番,再三确定无误,方松了口气,渐渐缓下心神。
公务既毕,方才的烦心事便又浮上心间。他屈指以骨节轻柔跳动的眉心,好半晌,才将目光移回案上。
桌案上,除却已凉透的茶,还有一碗温热素羹,据婢子言,是王后吩咐送来的。方才还有些不愉,又一心皆在公务之上,腹中未饥,是以并未动那碗羹,此刻平静下,盯着那渐渐凉下的漆碗半晌,方觉腹中空旷,终是没忍住,捧来饮下。
果然是甜羹。
那日他劝她,莫要只顾着遮掩抹煞自己的喜好。她应下,此后同食,也偶尔会叫庖厨另备一小碗她自己爱的吃食,然每送至他面前的,一定都是合他心意的。
便如这碗羹,滋味清甜,甘而不腻,令他满口余香,本有些空空的腹中顿时得了满足。
她大约也不是全没将他放在心上的吧?
刘徇望着灯台上摇曳的烛火半晌,不由叹自己还是着急了些,只能将满心的疙瘩一点点抚平,满是无奈的踏着星光往寝房去。
临近前,他又特在外徘徊片刻,直至面目全然恢复如初,仿佛方才未有任何不愉,方进屋去,绝口不提其他,只格外温柔的揽着阿姝入睡。
……
数日后,立春过,刘徇便携阿姝自信都启程,一路西向长安。
依朝请之例,诸侯除奉上酎金外,还需有属臣随行。是以此行还有季、郭瞿,甚至谢进等人同行。
一行人走得不紧不慢,往东去的途中,果然先经邯郸一绕,在赵氏土地逗留。
赵祐与邓婉自然十分喜悦,早早得到消息,便先将府中布置妥当,令阿姝与刘徇二人居府中,其余人则住邯郸驿站。
能见兄长与大嫂,阿姝自然欣喜不已。然重回故地后,便要沿着两年前的旧路,再去长安,又令她心有不安。
汉室都城,辉煌数百年,遍地权臣富贵,当世名流,本该是天下人皆向往之地,可于她,却是说不尽的可怖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