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早前褚逢程坚持要她抹掉这一路茶茶木的痕迹,也不怪褚逢程说要尽快送茶茶木离开渭城,原来都非危言耸听之事。
两国都在边界屯兵,时局本就微妙。
茶茶木是巴尔人的身份暴露,哪怕他只是个巴尔平民,也免不了受牵连。
还会牵连褚逢程和褚家。
褚家怎么能和巴尔有牵连!
褚逢程无法交代,褚将军亦无法给国中交代。
牵一发而动全身,白苏墨心底好似钝器划过。
偏厅中,沐敬亭再度低声道:“褚逢程,军中何曾容下过妇人之仁?”
褚逢程轻笑:“不牵连巴尔无辜平民便是妇人之仁?”
沐敬亭沉声道:“你何处来的自信,你认为的平民就是平民,你认为的无辜之人便是无辜之人?就算真的侥幸这人是平民,他不会被人利用?诱导和酷刑之下,一个平民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多久?就算你说的都对,褚逢程,你是放过了一个人,但若你放过的这个人只要稍有差池,死的可能是苍月国中的平民,他家中亦有妻儿老小;死的还可能是我苍月军中之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将信任托付于你,跟你血战沙场之人;死的还可能是一城之人,让一城之人为一个人陪葬,褚逢程你会心安?”
褚逢程抬眸看他。
沐敬亭又道:“褚逢程,眼下还是战时,岂可如此儿戏草率?还是……”
沐敬亭顿了顿,白苏墨只觉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儿,果真,沐敬亭开口道:“你放走的巴尔人本就同你褚逢程有何瓜葛?”
白苏墨目光瞥向别处。
这句话,沐敬亭的这句话,褚逢程如何接都不对。
沐敬亭是爷爷一手教出来的学生,有果决,也有咄咄逼人的能力,褚逢程骑虎难下。
白苏墨深吸一口气,咽下一口口水,迈步入了偏厅中:“敬亭哥哥。”
说先前偏厅中针锋相对的气氛也好,沐敬亭一直在给褚逢程施压也好,白苏墨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打断,她脸上挂着笑意,好似轻易将先前的不愉快驱散。
沐敬亭和褚逢程都起身看向她。
“敬亭哥哥,褚逢程。”白苏墨先出声问候。
沐敬亭先前拢紧的眉头业已展开,只是探究的目光尚在她身上打量,褚逢程借军医的口说她安好,但短短时日从潍城折腾到潍城,哪里这么容易。
白苏墨的出现让沐敬亭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白苏墨看向褚逢程,褚逢程眼中亦投来感激的目光,白苏墨权当不知。
褚逢程适时道:“不打扰你们二人说话,我晚些再来。”
言罢,也不给沐敬亭开口的机会,朝沐敬亭略行了拱手礼,又朝白苏墨点头致意,便按紧了腰间上的佩刀出了偏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