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翟栩冷淡地瞥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不为什么,你不说也成。”裴谨川笑得温润开朗:“你不说,我就把这件事抖露出去,到时候人尽皆知。四老爷自然只会疑心你,你们俩不为人知的交易,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翟栩眸子一寒。
“小时候我就常想,侯府什么货色都有,可他们都是为利为己,你不同,只有你是真的犯贱。从前我不招惹你,你却来惹我害我;与你无关的事情,你从来也偏要知道,也不管知道了与你半分好处没有。”
“死了父母的人,日子总是无趣。”裴谨川不以为意地笑道。
翟栩沉默下来,想起父亲在世时常说的话,“若没有你裴叔父,我这条命早没了,哪还有你这个畜生”。
裴谨川摊了摊手,倾身向前道:“废话说完了?说正文罢。”
他既然来了,不问清楚绝对不肯走,翟栩忍着脾气开口:“四叔喜娈童,瞧上了手下人的儿子,将那孩子骗到手,却没个轻重玩弄死了。事后又威逼利诱那家人离开宴京,那家人不肯,要跟侯爷讨个公道,四叔狗急跳墙,放火烧死了他们全家。”
说到此处,他的手紧紧握着拳,翟平山这种草菅人命的人,本不该存活于世,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翟平山尝尝牢狱之灾。
“此事他处理起来棘手,稍有不慎,便会传进我大哥耳朵里,甚至传出去。我恰好知道了这件事,便主动帮他拦下来,他也不敢不让我处理。”
“你先稳住他,等日后时机成熟,再拿这件事将他压倒?”裴谨川了然点头,分析道:“大哥哥虽仁德良善,可又孝顺迂腐,即使他知道此事,也会护好四老爷。”
“谋害亲叔叔的胆子,我没有。”翟栩冷然否认:“四叔想要我夫人的贴身女使,我为了保住她们,才拦下这腌臜事,牢牢抓住他的把柄。你把我想的太坏了些。”
“哈哈哈哈哈——”裴谨川仰天大笑,拍着大腿,像是听了有趣的笑话一样。
他心里有数,不去辨翟栩那句话真假,只是忽而转口道:“方才我在路上瞧见个美人,跟了她一路,才知是你媳妇。三嫂可真好看,名唤姜沁言是吗,这名字也不错。性子又好,比你讨人喜欢,我让她喊我谨川,她也喊了,那叫一个温柔似水。”
翟栩冷厉地盯着他,一字一顿:“离她远些,否则我弄死你易如反掌。”
“哦?”裴谨川笑着起身:“这话耳熟,十六岁那年我跟你说顾岚不适合你,你却当我想沾你的心上人,也跟我说了这话。”
“所以你去跟我爹告状,我爹得知后骂我狼心狗肺,将我一顿毒打,罚我跪了三天祠堂。”翟栩回忆道:“你搬弄是非的本事堪比妇人,父亲觉得我们家欠了你,每逢大小事,打的都是我。”
翟谨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哎,说那些前尘往事做什么。我可没有旁的意思,夸夸你夫人而已,你看你,小人之心。”
说完,他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昂首挺胸走了出去。翟栩听到他在廊上高声道:“三嫂,谨川走了,改日再来看三哥。”
不知姜沁言回了句什么,他又朗声笑道:“三嫂不必留我,谨川告辞了,改日必来。”
不是他小人之心,裴谨川是个什么德性,他比谁都清楚。裴谨川小时候,但凡在他面前夸奖过什么,转头总能抢过去。珠宝、奴仆、兵器,他不缺,却爱抢。
直到父亲死后,大哥将他送去军营,他忙了起来才逐渐安分下来。
人人都道他跟翟锦兰青梅竹马,可翟栩知道,这份情反而是翟锦兰上心多些。裴谨川看似包容宠溺她,实则并不深情。
故而,翟栩听不得他夸姜沁言。
以前的那些东西,他夺去了也就夺了,翟栩虽生气却也觉得无妨。可姜沁言……裴谨川若敢有什么歪心思,他必不会顾着上一辈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