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她去倒茶, 壶中尚有余温, 应是下人晚膳间新备的。
“翟栩让你来的。”
“不全是。”
临阳静静打量这屋子, 并不大,一间大房只用浅绿色帷幕,分了内室外室和书房出来。简单摆放的物品, 使人看得出来, 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但一进来便能闻见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那淡雅质朴的药香味,她前些日子突然怀恋, 却发现她身边, 连件他的衣物都没有。她连他的影子都遇不着,别说闻见他的味道了。
他说走就走,似是没打算回头。她一直都明白,他们俩这样的关系,轻易就能断的干干净净。
“哦?”他拖着调子,漫不经心的。
“翟三公子只说你近日酗酒, 醉后跌下楼受了伤,很不成体统。说我自小与你在太后娘娘身边一起长大,比他面子大,就算劝不住你,也能寻机会去告上一状,让你皇祖母来治你。”
他以为翟栩会说,自己因感情失意,整日颓唐,劝她来找自己和好。本来还觉得臊得慌,心道翟木羽这样让他太窘迫,结果……真是他惯有的阴损手段。
阎何气得胸闷:“背后捅刀子,岂有此理。”
临阳看他这副郁闷的样子,心里不知怎地,生出几分高兴,却强自忍着,面上不动声色。
“你放心,太后老人家那里,我自然不会去告状。我只是问明情况,得了这个住址,来看看你。这宅子很好,虽是雨夜,我一路也瞧出舒心来,你在这想必很自在。”
他自来喜欢无拘无束。
“是很好,这是翟栩买给他岳母大人养老住的,最宁静舒坦不过。”他顺着她的话,在忍不住说更多时,掩下滔滔不绝的话头,冷淡道:“你过来,让人看见怎么办?”
他把倒好的茶,一杯推给了她,一杯捧着,走到窗边打开窗。雨势渐小,这会子开了窗吹些冷风,反倒凉快。
她一愣,以为他介意,解释道:“我并未惊扰许多人,府中也安排妥当,不会有闲人知道我出门。眼下街上又未什么人,此处僻静,不会被人注意。”
她答的井井有条,是有备而来,阎何心中冷笑,他问这话其实是讽刺她。
他们自幼相识,抛却友情不说,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偏偏她这些年,故意在人前疏远他,别说情分,后面嚼舌根说他们不和的也有。
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他一个落魄皇子,有几个人会关心他的事。他们亲密与否,谁会留意。
“我是说,”他喝了口茶,声音低缓,冷淡薄凉如夜风:“你其实没必要来,我只是摔断了胳膊,并无大碍。你跑这一趟,又做了许多万无一失不让人发现的准备,实在麻烦。何必呢?”
何必呢?他几乎是带着讥笑说这三个字了,若她还听不出来,这些年白与他纠缠了。
“我知道无大碍,三公子说了,多亏挽红楼的地毯厚,你没有别的伤,让我放心。”
“……”
翟栩!!!!
阎何被水呛了一口,这会子想杀人的心都有了,逛青楼喝花酒是什么好事啊?他竟去告诉苏华,苏华能知道这些吗,翟栩这厮是真的不顾兄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