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栩在家陪她时还好,吵吵闹闹、说说笑笑一天便消磨过去了。他若不在家,她便只能跟阿娘和素儿说说话,聊些家常。
三老爷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事情被抖出来,气得差点当场昏厥。见翟期心意已决,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些天每日都跟糟糠妻几通吵。
一个说要休妻,嫌弃自家婆娘做的事情有辱斯文,丢尽了他的脸。说什么妇人家,目光短浅,心思腌臜。唯恐传扬出去,让他翟某人日后再也没脸,跟京中的风雅人士结识相处。
一个破口大骂,说后悔嫁给他这种人,进了翟家这不上不下的门户。骂老头几十年来一事无成,只会结交狐朋狗友,写酸诗说空话。一文钱不挣,还把银子往外撒,若不是她撑着,他们早就被他的好侄子们撵了出去。
一个说两个孩子没一个成器,不是有眼无珠乱结交,就是脾气大不懂礼数,都是被她这个娘惯的。
一个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养不教父之过,有他这种“上进”的老子,还指望教出状元、菩萨来吗?
这些自然都是素儿打听到的,听得姜沁言跟明老夫人一愣一愣,最后一致认为,三房彼此之间都很了解。那些话刻薄而精准,骂出了旁人想说又不敢说的心声。
三房的事,姜沁言本不想告诉阿娘,奈何那边天天吵,府里闹得沸沸扬扬,不想知道也难。姜沁言只好如实交代,只瞒下田氏那部分,毕竟阿娘很喜欢大嫂,知道了徒添不舒服。
再说说四房那边,一口咬定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不同意分家。
翟期温和劝道:“要么聚,要么分,断没有不分彻底的家。四叔四婶就当是疼疼小辈,不要让侄子难做人”
于是四老爷房里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姨娘和通房,以后就要靠他们自己养了。四老夫人也不笨,算的过来这笔账,着手便发卖送走了一大半。
这自然惹得四老爷不痛快,想起自己没个儿子才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两人因此起的那些龃龉,暂且不论。
三房四房翟栩不管,一并交给翟期,他只顾好自己即可。便问姜沁言,可要将听语寻个人嫁出去,她年纪也不小了。
姜沁言知道他的意思,不听主子话的下人,留着便是祸害。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在田氏跟支风阁之间,她永远会选择效忠田氏。
听语被揭穿后,第二日就跪在了姜沁言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绝无坏心,更没有不把三爷三夫人放在眼里的意思。她是怕出事,想大夫人那边能暗地里多照顾一点。
姜沁言心软,想着听语平日里尽心尽责,从来没有办不妥的事情,不舍得赶她走。跟翟栩说,日后会疏远她些,该瞒的事绝不多说,再让素儿留了个心眼就是。
这种事情,她心里怎么舒服怎么来,翟栩自然是都听她的。
不出所料的是,分家的决定定下后,琼婶便好好地离开了侯府。好像侯府辞退她,便是最大的惩罚了。
翟栩也不奇怪,大嫂好言好语地劝几句,翟期再怎么生气,凭他那个仁厚的脾气,绝不会去跟一个下人为难。否则闹大了后,丢的还是侯府的颜面。
田氏那里,姜沁言跟翟栩都没想过要如何,或者说不知道要如何。长嫂如母,田氏对他们的好,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便是利用这个孩子,也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怕的就是真伤到。
她只是实在不能忍受三房四房,而翟栩或者说这个孩子,是最好的武器。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做不到拿功去抵过,有些隔阂一旦出现,就再难消去。
田氏想必也已经知道,翟栩查到了她做的事情,因
为自那以后,她再没能进内室看望姜沁言。外人看来,她还是照常出入,只有几个人晓得,大夫人在外室喝了茶便离开,连话都说不上。
故而,翟月心来的次数更频繁,小姑娘乖巧讨人喜欢,说她娘怕三婶婶急闷,让她来陪婶婶说话。姜沁言深知大人的事不能牵扯孩子,照常与她玩笑,还常留她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