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的手续刚办完,人手也暂时还是晏清时借的,没有开始正式运作,不过……
“你最近是不是空一点了?”洗完澡的楚歌跨坐在少年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他睡衣上的纽扣,“想不想跟我出去走走?”
她的发丝垂落在他颈侧,带起一股细微的痒意。少年喉头微动,笑着仰起头来亲她:“想。”
乐胥大致知道楚歌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但几天后,真的到达了目的地……怎么说呢,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楚歌带他来的地方确实是有些偏远的山区,但其实,在他看来,并不能算得上“贫穷”——至少,绝不是他来之前以为的,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的那种贫困。
这里的生活条件虽然和大城市相差甚远,但基本的电器家具都是齐全的,饭桌上也算得上是有荤有素,进村的路不好走,但至少是专门铺过了路的。
也许是少年脸上的意外和不解实在太过明显,楚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难得主动解释了起来:“我不是很相信别人,资助的每个女孩子我都会来看一看——所以不会去特别偏僻的地方。”
这个“别人”,包括慈善机构,也包括这些村子里的当地人。而至于“不会去特别穷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孤身一人、或是即使有人陪同着去一个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会怎么样?乐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本能地握紧了楚歌的手——他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楚歌没说下去的话他自然明白未竟之意。
他有些庆幸,她善良、温柔的同时,却也多疑而敏锐。
楚歌笑笑,没再把话说得更明白。她带他去了村里唯一的一所中学。
初夏时节,气温已经开始逐渐升高,教室里没有电风扇,学生们的脸上隐约都有些薄汗,但多数学生的眼睛都清亮而专注。
“这里的女孩子,”楚歌站在窗外,语气平静,“有一些也许下个学期就不会出现在教室里了。”
乐胥怔了一下。
——这里的条件,已经不算很贫穷了,学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能算是难以负担的支出。
“就像余梅一样,”楚歌说,“即使家里拿得出学费,一些家里也不会让女儿继续读书。满了十八岁,就可以嫁人收彩礼,供她们的兄弟上学、盖婚房、娶老婆。”
乐胥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楚歌说的事他并不是从未听说过——他是知道的,一些农村里,女孩子到了十八岁就“嫁人”,等到满了法定婚龄才会去领结婚证,而那个时候,也许连孩子都已经生完了。
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这些目光清亮、脸上写满了求知欲的女孩子,人生甚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看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