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医生迅速赶来,要给他泵入镇静剂,他激烈反对。他很好!他耐受!他刚才没有要拔管!只是个误会!

但他表达不出来,他只能用动作和眼神死命反对,只要他们真的用镇静剂,他就真的拔管!

“苏老师。”

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很紧很紧。

一声比一声更急切的“苏老师”响在耳边,他知道是她,他没有睁眼,但却安静了下来,她的声音穿透所有身体的痛苦,像是一团混乱中突然响起的暮钟,诸音退散,燥乱隐伏。

“我在这里,苏老师,握着你的手。”

他听见了,却没有睁眼。

“苏老师。”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他混乱的身体和心理,“我会一直在的,可是,我现在不太好。”

她说着,明显忍了哭腔,“苏老师,我从前一直都在骗你,我是假装的,我成天快快乐乐,傻呵呵的,其实都是假象,我这里,其实很痛,很难过,我知道你,也很痛,很难过……”

第190章

痛……

怎么会不痛呢?

哪哪都痛。

“我常常想,只要我假装不难过,就会真的不难过了,只要假装很开心,周围的人就都会跟着我开心了,可是,苏老师,痛,它是一种病,它不会因为假装而消失,就好像我们给病人治病,一定要病人诚实地把病症都说出来,我们再给药治疗,才能最终痊愈的,是不是?”

“苏老师,你是我的痛,也是我的病。”

“苏老师,看着你痛,我更痛了。”

“苏老师,我不想你痛,你也不想我痛的,对不对?”

“苏老师,如果没有你,我终生都不会好了,这一辈子都会痛了。”

苏副院长说,苏寒山一生坚定顽强,即便母亲爱人去世也不曾表露过悲痛,这话陶然是不认可的,陶然是见过苏寒山的伤与痛的,不然,也不会将丁香树下那双泛红的眼睛记了六年,就像此刻,他依然闭着眼睛,却有点点晶莹的光在他睫毛上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