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间重逢

夫君另嫁 忘还生 5133 字 2023-02-22

这女儿家的衣裙如此适合萧兰烬,也该带申银儿也来瞧瞧,看那丫头还会不会喜欢这个所谓的师兄。

他心情不坏,还帮着解围:“吓到姑娘了吧,萧姨娘确实脾气有些不好,梅夫人让你过来伺候世子的吗?可惜他吃醋厉害,姑娘还是先下去吧。”

萧玉?吃醋?

……原来他就是府上最得盛宠的萧姨娘。

可笑她一直在等找的人,就跟自己在一个府里,在她将要赴死的时候,才发现他做了别人的妾室,和男子亲密至此。

他……和彦容又有什么区别。yushugu.com

温绰玉一瞬间竟感觉不到任何的心痛,僵冷的心就算当场挖出来,只怕都不会再痛了。

瓷片被捏得扎进了掌心,让她清醒了过来,她又不自觉地笑了笑。

“我……是,奴婢先告退了。”

她行礼时没站稳,还恍惚朝一边歪了一下。

旋即没有理会孙嬷嬷使的眼色,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水榭。

萧兰烬看她消失在夜色中,才猛地低下了头,眼中漫上了无边的血色,袖中的手狠狠攥紧。

他要杀了的所有人,他一定会杀了他们!

眼前的路摇晃得越发厉害,眼中被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楚。

温绰玉踉跄着不知往哪里去,脚下一绊,摔进了一片花丛里。

蓄在眼中的泪水,终是决堤。

原来知道他死了不是最难过的,此刻真见了他,才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

喉咙像含了一根紧绷的弦,拉扯着让她鲜血淋漓,温绰玉抱着自己头,任掌心伤口血流不止,兀自呜咽哀哭着。

泪水滚烫,渐渐又变得冰凉,浸了满脸,她不知哭了多久,几乎要背过气去。

直到麻木了,泪被风吹干了,温绰玉仰头怔然呆望着天边圆月。

今夜是中秋,有情之人自不该分散天涯,温绰玉本想到地下去与他相聚的。

谁料他们夫妻,竟在人间重逢了。

可她要怎么接受,自己同床共枕的的夫君做了别人妾?

回想起府中萧姨娘的种种传闻,还有彦容口中世子男女不忌的话,温绰玉越想越觉得绝望。

他躺在别人怀里的神情、姿势更是做不得假。

温绰玉做不到说服自己那是不情愿。

从前和萧兰烬的种种恩爱,那些难分难舍,纠缠的回忆,通通变成了一个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自己也很恶心。

一切不过镜花水月,在今夜俱都碎了。

温绰玉侧身将自己蜷缩起来,胸口被挖空了一般,呼啦啦灌着寒风。

在痛不可当的时候,眼泪已经不会再流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走到了她面前,宽厚温暖的手朝她伸出。

温绰玉这次没有被吓到,她反应迟钝地看过去,是齐伽。

“这儿躺着不舒服,咱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他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低沉柔和。

温绰玉觉得自己有点冷了,衣料抵不过身下的树杈,早被戳出了许多印子,他一说,难受又一起爆发了。

索性握紧了他的手,任他将自己拉起来。

齐伽却发现她伸过来的手划破了,他索性躬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温绰玉不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动也不想动。

“好了,睡一觉,睡起来就好了。”齐伽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发,心里想的那些借口都没有用上,步履沉稳地带她离开了此处。

在稍早之前,齐宝静做了月饼,齐伽才想起今日是中秋。

自打温绰玉生病以来,就没有再来过浣花溪。

他看着那几块象征团圆的月饼,想到她在京城也是孤身一人,便包了两块往卜梅园去了。

在园门看到却的是温绰玉盛装打扮离去的背影。

一路跟过去,是绛峰水榭,上边似有宴会。

温绰玉那副打扮,不像端茶倒水的丫鬟,他心里不放心,还想跟过去。

“那对她来说是好事。”谢谦不知何时出现,拉住了他。

齐伽挥开他的手:“什么好事?”

谢谦开门见山:“她夫君没了,能做江希晏的人,是一条很好的出路了。”

夜色中,齐伽看着对面辉煌的灯烛,冷哼道:“做一个玩物就是好出路?”

“你如今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有,别拖累了她。”

一语中的,齐伽如今是罪臣之后,就算一辈子隐姓埋名,在温绰玉眼中也只是个小厮。

她如今去就的是世子,自己确实是拖累。

齐伽没再作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水榭下倒映的灯影,不知如何抬步离去。

可不知为何,温绰玉没过多久就独自跑了出来。

他猛地抬头,夜色将她的面容模糊,跳动的裙裾却跑进了齐伽的眼中。

视线一直追着她,只是下意识地,就随她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谢谦见此,只是叹了口气。

理了理容色,他过去迎上孙嬷嬷,说道:“正好遇见嬷嬷,在下有些事想请教……”

孙嬷嬷本想将温绰玉带回去的,但现在也没什么用。

对上萧姨娘,连一句话都说不好了,未免太不成器了些,往后怎么跟萧姨娘争。

罢了,总归今夜不能成事,温绰玉丢了一个大脸,随她自个儿哭去吧,这烦心事明日再告知夫人。

“谢姑爷,何事啊?”

“此事我不好问采薇的嬷嬷,咱们边走边说……”

温绰玉和孙嬷嬷离开了,水榭只静了一会儿,申不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谈笑。

他自然不会想得到,那刚要献给世子的女人,会是萧兰烬偷娶的妻子。

江希晏是个出色的政客,何等尴尬的场面都见过,面色自然稳得住,顺着申不咎的话如常地说笑着。

眼睛又不动声色地看向萧兰烬,他逐渐坐直了身子,但那眼神桀骜不驯,怎么看都不像服气的样子。

江希晏不禁在想,藏墨阁真的能牵稳萧兰烬颈上的锁链吗?

痛意平息,萧兰烬在痛之外,回味出了许多细节。

那老妇说,阿玉是带来陪侍江希晏的。

阿玉……

阿玉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又怎么还要成为别人的女人。

萧兰烬心里塞满了她的名字,一想到这事,心里的暗火就焚烧不止,妒忌愤怒要化了血泪从七窍里流出来。

想要杀掉的人又多了一些。

转头看向江希晏,萧兰烬忍住将他当场弄死的冲动。

江希晏与申不咎说着话,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眼神,他就站起身了。

“我有些累了,恕不奉陪。”萧兰烬说道。

申不咎道:“明狐,你送少阁主回去吧。”

“是。”

然而萧兰烬根本不走正道,从栏杆借了力直接消失在夜色中。

帝青琉璃在离开灯火后,变得斑驳,继而无痕,湖水只余数点波澜,不知他往哪去了。

明狐没有料到他不走正路,赶忙跟了上去,但能看出要跟上实属勉强。

江希晏收回眼,说道:“看来少阁主并不愿意听从阁主的命令。”

申不咎摇头笑道:“待杀了阳陵侯之后,他也就没用了,听不听话无所谓。”

这也是申不咎出现在京城的目的,亲眼看阳陵侯身死,再弄死这杂种,一切都刚刚好。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确是理所应当。

江希晏垂眸掩住暗光,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仍旧饮酒。

明狐追了出去,然而他终究差萧兰烬太远,追过了长湖,不知他去往了何处。

另一边,齐伽带着温绰玉回了浣花斋。

齐宝静做了一桌菜,结果他揣了两块月饼就跑出去了。

结果等他回来,就见多带了一个人,还是横抱在怀中。

“绰玉怎么了?”她迎上前来才认出人。

温绰玉依在齐伽的胸膛上,眼睛红肿着,止不住地要闭上,像个哭累了困倦的小孩子。

齐伽不自然地说:“她……想家了。”

“不是你欺负了她?”齐宝静有些怀疑。

才发觉温绰玉身上的衣服不对,不是一个丫鬟应该穿,发髻上的珠钗更是无价,她有些不好的猜测。

“自然不是!”齐伽不服气地提高声音,下一刻又怕吵到温绰玉,压低了声音,“好了,咱们进去吧。”

齐宝静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弟弟一记,“好,进屋用饭。”

温绰玉从齐伽怀里坐到了桌上,一盏海棠灯映着三个人的脸,和一桌的菜。

在水榭经历的一切终于离她的脑子远了一点点,有点不好意思漫上心头。

齐伽刚坐下,又走了。

等回来,见两个人都看着他,还有他手上的纱布伤药。

“你们愣住干什么,吃菜啊,伤的又不是拿筷子的手。”

齐伽没好气地坐下,将温绰玉那只手拉了过去,在她要缩回去的时候拉紧。

温绰玉看了齐伽一眼,浓墨似的眉毛,鼻梁高挺而笔直,是一张冷俊孤傲的脸,和萧兰烬半点不像。

手被放在齐伽掌心里,温暖干燥,接着是帕子的湿润和刺痛。

温绰玉收回目光,眼神闪烁着转回桌上。

齐宝静虽然心里有担忧,但见弟弟这样,还是忍不住泛起了笑容。

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温绰玉的碗里,她也催道:“饿了吧,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