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看苦楮手里的软鞭呢,忽见苦楮纵身往崖下跳去,众人大惊,忙探头去看,却见软鞭一头飞荡上来,“啪”的一声响,竟已缠在山梁一侧的树根下。苦楮双足在峭壁上踩到稍可借力之处,手腕一抖,缠在树根上的鞭梢自然松开,“啪”的一声又缠在下面一棵树干上。这峭壁杂树众生,找借力之处倒也不难,就怕石壁无土,树根扎得不深,用力过大连根拔起那可糟糕,但看苦楮,似乎丝毫不惧,如此再三,已下到二十丈深。
众人都舒了口气,杜瀚章对酋龙道:“苦楮将军真是好身手!”忽见苦楮凌空扑下,手里软鞭朝挂着尸首的那株苍松疾弹,正缠在松树虬干上,苦楮整个人便荡秋千般来回大幅晃悠,苍松虽是数百年的古物,但也吃力不起,根部摇动,泥石俱下。大繁树叫道:“师兄小心!”就见苦楮如猿猴一般迅速攀到崖壁上,在查看那具尸首,过了一会,仰头高叫道:“殿下,殿下,鬼大将后脑被棍棒重击,不是失足落崖的!”酋龙问道:“能带他尸首上来吗?”苦楮道:“不能。”酋龙眉头一皱,道:“那就让鬼大将长眠谷底吧!”说罢,双手合十。
南诏诸人一齐合掌念诵《往生咒》。苦楮为鬼大将除去衣物,将其赤条条掷下深谷,好半晌才隐隐听到谷底回声。
苦楮仗着手里的软鞭东勾西扯,攀援直上,虽也快捷,但明显比下去时费力,若要带鬼大将的尸首上来实在是太过危险。
酋龙道:“鬼大将既然是被人杀死的,璎珞就极有可能还在人世,定是落在了杀死鬼大将的贼子之手!”大繁树连连点头道:“殿下此言有理!”杜存诚道:“我们自到长安,常觉有人暗地跟踪,是否就是此人下的毒手?”大繁树嚷道:“对,就是那个披发头陀。”
顾师言一懔,心道:“又是披发头陀!前些日子也有个头陀两次跟踪我,不知与跟踪酋龙他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下卷 廿八、地崩山摧壮士死
已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热浪袭人。杜瀚章道:“且到宝济禅院再商量吧,问问寺僧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一行数十人攀上北峰之巅,见宝济寺三面凌空,雄伟险峻,有大殿三楹,僧舍十余间。顾师言等人正欲步入大殿,殿中走出一人,戴圆笠,挎双刀,拦住众人去路,生硬地道:“各位去别处游玩,宝济寺不纳游客。”
大繁树正走得口干舌燥,想入庙讨一碗水喝,见这人如此无礼,登时暴跳如雷,吼道:“你又不是和尚,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就算削发作和尚,又怎敢挡老子的道!”拔出腰间金锤,就要动手。
顾师言认得此人是日本武士佐佐木,就不知是大佐佐木还是中佐佐木?小佐佐木已随录事山田回国了。顾师言赶紧上前拦住大繁树,对佐佐木道:“佐佐木先生?还识得在下否?”佐佐木面无表情道:“不识。”
顾师言就知这个是佐佐木三兄弟的老二,正要解释,大繁树冲上前喝道:“你不认得他,想必认得我的金锤。”挥锤便砸。佐佐木身子没怎么动,大繁树的一轮猛砸却尽数落空。
云天镜看了师傅尉迟玄一眼。尉迟玄微微点头,道:“好身手!”
大繁树舞动金锤,众人只觉金光耀眼,佐佐木在金光锤影中依旧身子直立,只是脚下忽进忽退,忽左忽右,每次只跨一小步,便即转向。大繁树的金锤虽然如影随形,却总是慢了半拍,追着打,却连人家衣角都碰不着。
听到争斗声,大殿内走出两个人,一个五十余岁的灰袍和尚,另一个白衣如雪,长身玉面,正是源薰君。
柴岳明赶紧招呼道:“苦茶大和尚,有故人来访。”苦茶一看,大喜,忙对身边的源薰君道:“殿下,这些人是老衲的朋友,请贵手下罢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