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依言行事,快如疾风地按住了月紫瑶的肩头,一把扯住她的衣裙将她抓了回来,“紫瑶姑娘,你想去哪儿?”
“她想去送死。”叹了口气,杨乐天替哭音淅沥的月紫瑶答了话。黑暗中,他的耳朵变得异常灵敏。于是,杨乐天寻着哭声走到少女面前,用手强硬地板起她的下颌,沉声道:“告诉你,紫瑶,现在你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你不仅要活着,还有带我们找到缥缈峰。”
听到此处,月紫瑶熄了哭声,恍然大悟:“原来你也是贪恋缥缈峰的力量,你们、你们两个都是大坏蛋、强盗!我……我就是引狼入室,自讨苦吃!”
“不,你又错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顿了顿,杨乐天放眼望进空洞洞的黑漆中,朗声道:“我是为了用缥缈峰的力量剿灭唤雨楼、杀掉不死星君,为了整个江湖的太平,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为了……”再往下说,他的声音渐低,“为了我原本就不该管的事情,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沉重的尾音在凝滞的空气中回响,仿若风过空谷。月紫瑶听得发怔,又嘤嘤地抽泣起来,飞鸟则站出来反对:“大哥,这回你错了。你做的正是一件益事,一件正大光明的大好事,这根本就是我们兄弟结拜时候的理想,你难道忘了么?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这是大仁大义啊,又怎会是在作孽?”
杨乐天忽略掉剑上自己的血迹,“嚓”地一声,回剑入鞘。
“不,义弟,那是你的理想。”他眸中的光芒不为人知地在漆黑中黯淡下去,“至于我的,我的理想只是好好的和琳儿、念儿过日子,一家三口,开开心心,这就够了。义弟,你难道喜欢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喜欢居无定所的日子?你难道不想和落花白首偕老、平平静静地走完这一生么?”
飞鸟被他大哥问得哑口无言,只是瞪着空洞的双眼看着无尽的黑漆。他突然发觉那黑漆中刀光剑影的日子他早已过够了,那不是他向往的日子,他向往的那些景象就出现在他转头的瞬间。
那里,有一条大路,黄叶铺地,很直很长,不知道通往何方。路上两个人在微凉的秋风中相互依偎,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笑意融融。左边的老婆婆揽着一只空荡荡的衣袖,右边的老公公则用他唯一的手臂拄着一节拐杖。不,那不是拐杖,而是一把漆黑的刀。
“谁说刀不可以用来做拐杖?大哥你错了。”飞鸟的嘴角挂着幸福,小声自语着。
杨乐天听见也不以为意,只拍了拍月紫瑶因抽泣而颤抖的肩头,哄孩子般地口气:“好了,不哭了,我不凶你了便是,刚才是杨大哥不对。”
“你说错了。”听他如此一劝,月紫瑶真的不哭了。
“嗯?”
“你该说是‘乐天’不对。”
“对,是乐天不对。”一怔之下,杨乐天承认。他没有想到,刚才只是随口一言,这个南疆少女就真的大胆地直呼他为乐天了,要知道,当年琳儿可是过了好久才敢唤他这个名字。
月紫瑶“嗤”地一笑,尽管妹妹的死对于她是莫大的打击,但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折腾,仿佛是累了,很想找个人倚靠,便由着心性扑倒在杨乐天的怀里,索性不去想那么多了,不去管别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