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周围的人。
这些围着自己和王天逸站着的人,人数并不多,但却好像要把这小店挤碎一般。
这店虽小,但坐满小店的食客也比他们多,不过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有店被挤碎的感觉,因为食客绝没有这些人的气势。
这些人全部是江湖中人,一个个看着就强悍过人,携带着兵器,表情冷峻,甚至可以说有杀意,加上全部身着一模一样的服饰,张川秀绝不会怀疑这样的说法:如果这小店是个木桶,这些人就如放在木桶里的火药,一旦炸开,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将化作齑粉。
王天逸也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服饰,不同的是他们站着,而他坐着。
张川秀慢慢的转头看了一圈,又把目光放回到对面的人身上,是慢慢的放,谨慎的放,就如在深山老林里怕激怒野兽那样的谨慎,身里的酒气心里的蔓延开的恐怖压开,化作汗水滋滋从全身每寸肌肤往外逃。
对面的王天逸并不急着说话,他仍然在淡淡的微笑,这种微笑从张川秀认识王天逸开始见过无数次,有时是他们讽刺过他后,有时是他们夸奖他后,有时是他们一起在厨房偷酒食后,这次和那些并无不同,但口里发干,鼻子里灌了全身蒸腾开的汗酒味,张川秀的眼里的王天逸的微笑再也不同。
如果说原来张川秀害怕王天逸这个睡过一张通铺的同门,还是因为王天逸这个人他认为太凶悍,那么现在统率这么多虎狼而来的王天逸给他的不止是恐惧,还多了一层威压。
王天逸和他手下身上穿的长乐帮服饰和脚下这长乐帮的地盘融为了一体,瞬间变成了一座黑色巨山,张川秀感到自己被这山卡在了山顶,而对面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撕裂自己这个没本事的倒霉人的猛兽巨口,那是带着森严威严的微笑。
“天逸,你没事吧……和我不相干……都是谭剑涛做的……粽子……对……你记得吧……我做的……我劝过他……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是给你报警的……他疯了……真没我事……他无耻……刚才计百连还找我……看到你没事我太高兴了……我不搭理他们……谭剑涛不是东西啊!……”张川秀言无伦次的说了起来,把示好和洗脱慌乱的搀在了一起,他握着王天逸的手死死握住,他的手心越来越冷,王天逸手背上的温暖就显得越来越热,好像成了张川秀这溺水中人手里的稻草,不敢松开半点。
“我知道。”王天逸嘴角咧开了,笑容变大了,他对着张川秀轻轻在嘴里挥挥了手,张川秀马上住嘴,但一双眼盯住黑暗中时隐时现看不清楚的王天逸的眼睛,瞪到眼睛发酸,就如他僵硬的握着对方的手臂那样酸。
王天逸指了指桌子的旁边底下的黑影,张川秀扭头过去,仔细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下面居然跪着一个人。
谭剑涛就跪在桌子旁边,就在自己和王天逸中间。
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居然人家就在自己腿边听着呢,张川秀当然会羞愧,脸马上红了起来。
王天逸对他报了个理解的点头,转头对下面的黑影里说道:“谭兄,你真好手段,差一点你就把这酒馆年底分红的人从三个变成两个了,呵呵。”
阴影里跪着的谭剑涛并没有尝到锦袍队新手捆人的手段,原来只是低着头跪着,大约不敢有任何动作,此刻听到王天逸调侃他,猛地立直身体,想抱王天逸大腿又不敢,只能带着满脸泪痕大叫:“不干我事啊,是计百连强迫我干的,我不干他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