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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先时只知他不辨生人,多日腻在一处,已知他如今看人,并无眉目,俱如鬼怪一般。猜测他说的“东西”应是许铤及一众侍人,“没有。”

崔述便有些高兴,强打精神,粘着她哼哼,“念念莫哄我。”

舒念一只手掌抚着他后颈,感觉他不自禁发抖,便顺着脊背一点点滑下抚慰。所经之处肌肤涩滞,骨胳嶙峋。原就瘦得可怜,折腾至今——叹气道,“我们阿述只剩个骨头架子了。”

崔述难耐地动一动,惊叫,“念念。”

舒念并不察觉,口中细细念叨,“到家了,便该一日比一日更好。”

崔述越发难受,忍不住推她,“念念。”

自打病着,舒念还是头一回被他推拒,一时惊奇,正待追问,忽尔扑哧一笑,半个多月里头一回这样——看来每日拿人参鹿茸当饭吃,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然而崔述虚弱已极,又正烧着,舒念平平躺下,“睡吧。”

身畔气息忽长忽短,辗转反侧,睡不安枕。舒念被他搅得不行,一只手探入被中,含糊说一句,“消停些,今日不能——”复又微笑,“非止今日,未来一段,都不能——”

崔述脑中渐渐糊涂,身子不住战栗,发了疟疾一般,声线细弱,抖个不住,“为何不能?”

舒念不言语,抿唇发笑。在这旧日屋舍,星月之下,二人共卧一枕,一言一动,俱是缠绵,一呼一吸,唯觉温存。竟不知几时身畔悄静,寂寂无声——

舒念支起半身,借一点星光照耀,便见崔述脖颈软垂,亦不知昏睡,亦或昏晕过去,额间鬓角,密密汗渍,星光下莹莹生光。

分明正值盛年一个人,数年煎熬,虚耗至此,怎不叫人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