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有钱人还好。有钱人的顾忌比普通人多,掌握的资源也比普通人多,相对的,解决问题的途径也多。所以暴怒的普通人更可怕,看看航空公司的员工就知道了。”
“呵呵,”黎父笑了一声,“我那个不食烟火的儿子终于找了个明白人。”
“如果真的明白,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你看上我们若谷哪点?”
赵宁静翻了翻掌心,“为了工作,睡在垃圾场一样的房间里;为了不打断工作,忍着口渴也不去打水;所有玩乐享受的时间用来工作。”
“不只是因为这个吧?”
赵宁静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直视黎父的眼睛,“我书读得不多,家境不好,没有一技之长,除了自食其力以外,好像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来说的。”
黎父喝着茶,没说话。
“我这样的人,是最受歧视的,因为很多人都有资格来歧视我。”赵宁静说,“即便是没受过太好教育的我,也知道歧视是不对的。但是这话听起来可笑,我觉得不对,只是因为我是被歧视那个的而已。如果我高学历,家境富裕,还多才多艺,我也一定会歧视别人。在这样的观念体系中,我忍耐着别人的歧视,偏见,和他们傲慢粗暴的对待。我一直认为那是种无奈,直到认识他,他绝对有资格去歧视绝大部份的人——”
赵宁静顿了顿,“但是,他给了我一个完全没有歧视的两人世界。”
“我相信这是真正的原因。”黎父说。
赵宁静说:“谢谢您愿意听这么多废话!”
“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黎父说,“我可以给你一个位置,不敢有人再歧视你。”
赵宁静站起身,“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考虑一下?”
“对我来讲,只要可以待在那个两人世界里,就算外面处处是歧视,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孩子,你得知道,若谷要帮你撑起那个世界并不容易。”
赵宁静走出去,又返回来,“他怎么了?”
“科大给了他offer,他这次从美国回来就会接下这个offer。”
赵宁静的耳边“嗡”地一响,“不可能!”
“他是终身教授,一旦放弃,回来几年不顺心,再想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在美国,四十岁以后,是不可能还找得到位置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科大早就传遍了,他为了女朋友回来的。”
赵宁静还是觉得不真实,“这个消息肯定是错的,他从来没提过。”
“他不提的原因还要我来说吗?若谷是个不挑地方的人,不只不挑地方,他什么都不挑,”黎父站起来说,“我给你的提议是双赢,你们各自都有好处。若谷还留在美国,你在这边也不用再看人脸色。”
赵宁静只是摇头,“我不要。”
“你不要觉得我对谁都慷慨,如果不是你刚刚那些话打动我了,我也不会想补偿你,”黎父说,“你自己也很明白,那个小世界确实很美好,你在心里想想就够了,只能是想想。”
赵宁静还是摇头,“有了他,就什么都有;没有他,有什么都等于没有。”
“至少也听听你能得到什么吧?”
赵宁静笑了笑,“说句恬不知耻的话,贪恋是能救我命的东西,可惜的是我没有。”她顿了顿,“您保重!”
除夕到了。
赵宁静并没有和往年一样去钟伯家过年。他的儿子头一年带女朋友回家过年,她是个没有血缘的外人,在场招致一些误会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