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姓氏,苟曦指间野草骤然折断。待看清对方粗布衣下的鲁国文身后,他忽然将半截草茎弹向战场:“带五千锐士破城,功成之日偏将军印便是你的!”
韩猛反手拔出背后丈二点钢枪,枪花抖落的瞬间竟在乱军中撕开缺口。城头守军惊恐地看着这尊杀神,枪杆扫过之处血雾弥漫,当真应了“猛”字威名。
苟曦立在战车上眯起眼睛,见远处阵前烟尘中冲出一骑黑甲骁将,当即抚掌大笑:“如此虎狼之师,三日之内必破项都。”
项庄战袍早已浸透血水,左肩被青铜鲁戈划开的伤口正往外翻涌血沫。他挥刀格开迎面刺来的寒光,虎口震得发麻:“尔等究竟是何方兵马?鲁国怎会有此等精兵。”
“死人何必多问!”叔梁纥手中丈二长戈划出月弧,青铜锋刃撕开空气发出尖啸。
项庄座下战马惊嘶人立,他趁机调转马头,强忍伤痛催动战马冲出重围,身后仅剩的三十余骑亲卫拼死断后。
叔梁纥抹去溅在眉骨的血珠,望着那道踉跄远去的背影冷笑:“网中游鱼还想跳龙门?”说罢扬起长戈,身后八百重甲步卒齐声怒吼,如黑云压城般碾向项军战阵。
阵前项冠正独战韩、李二将,眼见项庄突围而来,手中长槊横扫逼退敌将,嘶声喝道:“开鱼鳞阵!速接主将入阵!”令旗翻飞间,项军盾阵如浪分波,硬生生在鲁军铁壁中撕开丈许缺口。
项庄伏鞍冲入阵中,回首见叔梁纥追兵已至,急呼:“全军速退!”项冠却反手扯住缰绳:“东门已被鲁军死士攻破,此城断不可守,三哥速往彭城报信,项国存亡在此一举。”
“要死便死在一处!”项庄双目赤红,腰间玉带已被鲜血染透。
项冠猛地扯断半截披风掷于马前,染血指尖在战袍上急书数行:“将此物交予范增先生,若三哥还当我是兄弟……”他忽地伸出小指,“待我杀透北门,定去彭城讨你三坛烈酒。”
两截带血的小指在乱军中重重相扣。项庄咬牙收下血书,率十余轻骑趁夜色向西疾驰。身后传来项冠震天的战吼,混着金铁相击之声刺破苍穹。
“撤!”项冠挥枪刺向项庄坐骑的后臀,受惊的烈马嘶鸣着撞开人墙。待项庄回望时,只看见银甲将军独守阵前,枪尖挑起的血珠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玄铁枪杆在项冠掌中震颤,接连洞穿十二具重甲。叔梁纥的青铜战戟破空而来,震得他虎口迸裂,兵刃脱手时瞥见天际盘旋的秃鹫。
就像那年梧桐树上飘落的黄叶,八岁少年蜷在树根处酣睡,被项庄提着耳朵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