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奴仆只恨大明来的太晚!

拉普捷夫公爵坐在床沿,手中那封北境急报还在飘落,纸边在地板上微微抖动。

“……王子阵前身亡,尸体由履带碾压,已无可辨识。”

那一刻,他仿佛整个人被钉在了寒冬的空气里。

窗外,晨光初露,雅罗斯拉夫尔的大教堂钟声尚未敲响,可他的脑海里,已经响起了一整座帝国崩塌的轰鸣。

他曾以为——即便战败,也至少会是缓慢蚕食,或者是朝代更替时的内战拉锯。

可谁能想到,整个摩斯科公国,竟在短短一个月内,被打得支离破碎?

“连王子的尸首都找不全……”

“这不是战败,这是屠国。”

他低声喃喃,喉咙发紧。

他是贵族,坐拥庄园百顷、兵仆千人。

他曾在王宫里与沙皇共饮,也曾在圣堂中手握圣经宣誓。

可此刻,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一切,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颤着手打开床边的暗柜,拉出那只漆黑沉重的银锁箱。

箱中,是金叶、宝石、私印,还有一份早年用密码书写的“家族避难协议”。

拉普捷夫慢慢坐下,捏着那张纸,指节发白。

“不能等了。”

“不能赌那个‘未来沙皇’还会出现。”

“也不能等什么‘北境联军’,我们根本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炮火不是叩门,是在剃骨。”

他站起身,披上狐裘长袍,吩咐侍从:

“备车。”

“我亲自去见‘东方人’的南线军官——听说那位姓罗,叫什么尚文。”

“带上全部账本,黄金、地产文契、农奴名册,还有——”

“还有我那三位女侄女的画像。”

侍从怔了一下。

“您要……”

拉普捷夫转身,目光平静得如冰封湖面:

“你以为贵族是什么?”

“贵族不是衣服、不是爵位、不是圣像。”

“贵族是一群知道什么时候该抬头,什么时候该低头的人。”

“只要我的姓氏还在,只要我的血脉还能在这片土地上建房、吃肉、收税——那我就还活着。”

“至于谁是皇上?谁是圣上?”

“呵。”

他低笑一声,咕哝着:“以前我们给沙皇敬酒——”

“以后给汉人磕头又如何?”

“头皮破点皮,总比全家挖煤强。”

他走出寝殿,雪落在披风上,风吹乱了他鬓角的白发。

但他依旧挺直了腰杆,眼中藏着赌徒一样的决绝与老狐狸般的算计。

“世界换了颜色。”

“但我还要做这个世界的贵人。”

拉普捷夫公爵坐进马车时,神色沉稳。

狐裘大氅披得整齐,靴面擦得锃亮,随身带着一只手杖,银头刻着家族徽纹。

这一次出行,决定的不是某笔交易,而是他拉普捷夫家族在未来百年中的位置。

马车出门不久,刚绕过教堂旁的林道,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轰鸣,如雷贯地。

“这是什么声音?”车夫皱起眉。

拉普捷夫撩开帘子,一股带着柴油味的风从车缝中灌入,他目光一凝——

只见前方官道上,一支明军车队正缓缓驶来。

十余辆灰色涂装的军用卡车排成整齐队列,车灯如狼眼,车轮碾压积雪,隆隆轰鸣不绝。

每一辆车的车斗中都坐着荷枪实弹的明军士兵,帽檐压低,神情冷峻,仿佛在巡视领地的猛虎!

发动机声越来越近,仿佛地底有铁龙咆哮而来。

士兵个个身材魁梧,军姿笔挺,身披制式披甲,腰悬半自动步枪,目光如刀,步伐整齐得仿佛一条铁轨在移动。

拉普捷夫心头一震,喉咙发紧。

他们的士兵,哪有这样的气场?

——不,不是气场的问题。

是整整一个时代的落差。

沙鹅的士兵,多少年了都一个样:

身材矮瘦不说,胳膊腿还时常因为寒冬冻伤。

为了御寒,他们喝伏特加养膘,个个挺着肚子,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一边走一边还要骂骂咧咧。

武器呢?还在用打火石铳,装一次药得磕三下、跺两脚、再用汗擦擦火绳。

那些所谓的“精锐骑兵”,用的是从波兰倒腾来的旧盔旧甲,一阵风就锈。

而这些东方人呢?

拉普捷夫咽了口唾沫,看着那灰黑色卡车上站立不动的士兵。

他们一个个皮带扣得死紧,鞋面擦得能照人,盔甲像机械铸模,火器像是从火山中取出的神兵利器。

没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