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大宋汴梁城

这正是磁州秘法水泥倾泻铸造的钢铁长城!

自那铁匠王老汉无意引燃的高炉煅烧灵感,到陈太初密令“伐石取灰须与种树并行”的补苴之策,经年不息的窑烟与种苗终于将这帝都的血脉,从咽喉处铸就了一层石髓般的外壳。汴梁,依旧无山川之险,却从此披上了一件人力的玄武龟甲!

陈太初立于枢密院高楼檐下,极目远眺那道逶迤如铁链的城郭。

他手中捏着自西南八百里加急递回的最后一封鸽书,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哭笑不得的弧度:“真个来了……这段和誉,倒是个听不出弦外之音的‘妙人’!也罢,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赖上了我大宋的车辕,那便只能……”

他摇头哂笑,对侍立的书办吩咐:“传话礼部曹尚书,大理国主‘病体思慕天朝文华’,将‘入京瞻仰圣颜’,一应藩王朝见旧仪,着其妥为准备,不得失礼。”

礼部得了签枢旨意,自然不敢怠慢,鸿胪寺官员早早便肃立于东门外新筑的接官亭下。

当那面引领使团的硕大“宋”字旌旗,伴着一辆与天使仪仗同列、却显得有些突兀的简朴副车出现在地平线上时,鸿胪寺卿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跳——车辕旁那个探头探脑、身穿缁色旧僧袍的枯瘦老者,与礼部文案中记载的大理国主“冕旒金冠,仪容清肃”的形容,判若云泥!

“下官鸿胪寺少卿卢靖,奉圣谕恭迎正使及大理国王陛下圣驾!”迎驾官声若洪钟,唱礼如仪。

车驾终于驶入那由水泥巨城包裹的东京胜景。

甫一进城,那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震耳欲聋的市声喧嚣、斑斓耀目的锦绣楼台,瞬间将段和誉彻底掀翻!

车轮碾过城内宽阔得令人瞠目的主道(宽足七八丈,车马行人川流不息而互不相扰),两侧是鳞次栉比、高达数丈的水泥铺面门脸,朱漆雕栏,匾额映日。街衢之上,行人摩肩接踵,衣色之繁盛远超想象:官员锦袍青衫丝绦垂地,文人羽扇纶巾步履从容,商贾身着绸缎,伙计短褐利落,胡商碧眼虬髯,番女彩帛缠头,更有挑担的货郎、嬉戏的童子、唱曲的盲婆……众生百态,在如砥街道上流动不息。这流动的彩绘长卷,远比任何佛经描绘的极乐世界更为炽烈生动!

然而,真正将段和誉这位大理国主最后一丝矜持和理智瞬间击得粉碎的,是那座庞然巨物!

车队沿着御街前行,拐过州桥的瞬间,汴河西南岸,一座楼阁如传说中的鲲鹏现世,拔地凌天而起!其主楼高逾八丈,飞檐斗拱重重叠叠达五重之多,朱漆彩绘流金溢彩!此刻华灯初上,成百上千的琉璃风灯、烛油巨盏由仆从逐层点亮,整座楼宇刹那间化为一条登天的火树,又似倾泻人间的星河!丝竹管弦之声袅袅而下,觥筹交错之影绰约于临窗绣户。

这便是名动天下的京华第一销金窟——樊楼!

“天……天神在上!”段和誉猛地从副车中探出大半个身子,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冰凉的窗框,僧衣被风鼓起,活像一匹破布!

他张大了嘴,眼珠几乎要从深陷的眼窝中瞪出,遥指那星河璀璨处的樊楼顶端,声音因极度的惊骇与艳羡而走了调、破了嗓,全然不顾仪态,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