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一顿,将所有人的好奇心吊起,才缓缓道:“只是格局稍显清冷了些。菊之精神,未必只在孤芳自赏。在下曾闻一联,或可佐证:”“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此言一出,满座皆是一静。这并非诗句,却意境超然,将个人情感融入广阔天地,瞬间将崔明远那局促于“孤芳”、“无春”的菊影比了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豁达与潇洒气息,随着这句话弥漫开来。
崔明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品得出这话境界之高,远超他的小格局,想反驳却无从下口,脸色由红转青。
李沛然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继续微笑道:“菊生于野,迎霜而放,本身便是与天地共醉。其意又何尝只在自身那点风骨?若能与山川同乐,共秋色一醉,岂不更得自然真趣?崔兄以为呢?”他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
崔明远被噎得说不出话,周围文人却已低声议论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妙啊!此等胸怀!”
“这位李兄,见解果然不凡,此言非深得老庄三昧者不能道也!”
恰在此时,许湘云端着一盘新研制的“金丝蜜枣”过来给各桌品尝。香甜的气息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她落落大方地请众人品尝,得到一片赞誉。
一位一直静坐旁观、气质儒雅的老者抚须点头,目光在李沛然和许湘云身上停留片刻,对身旁的茶楼老板张翁低语:“此二人,一者胸有丘壑,言语间自有山川之旷达;一者灵巧慧黠,于市井中能辟生计。金鳞岂是池中物啊。”
张翁笑着为李沛然解围,顺势将他引荐给那位老者:“沛然,这位是城西‘墨香斋’的东主,陈老夫子,最是爱才。”
李沛然连忙上前见礼。陈老夫子温和地问:“李小友,方才所言,意境高远,不知出自何典?”
李沛然心念电转,面上保持镇定,从容应答:“回老夫子,此乃晚辈游历途中,偶听一隐士高人所诵,心慕不已,便记下了。其全文已不可考,只此一句,常觉余味无穷。”他将来源推给虚无缥缈的“隐士”,是这个时代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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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夫子眼中掠过一丝赞赏,不再追问,转而与他聊起些江夏文坛轶事,态度颇为亲切。李沛然凭借远超时代的文学史知识,应对得体,偶尔一句精辟点评,往往能引老者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