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报仇下(一更)

他带着她,一点一点解开挂在腰间的那块玉佩,郑重地将玉佩放在她手上,再带着她慢慢去解开那根圈紧在腰间的佩带。

细嫩的指尖在他腰间盘桓,晏久初最后五指握住他解下来的腰带,感觉像个烫手山芋。

“要不你别脱了吧?”她扭捏道。

“阿九都帮我解了腰带了,我还不脱吗?”付云归笑着扫她一眼,利落地将最外层的衣袍解下。

直到外袍彻底褪去,晏久初看清他里面那件衣裳的绣样和纹路,才瞪直了眼睛。

敢情这厮里面那件也是外穿的!甚至,他里头居然还别了根腰带!

外面那层衣服脱了跟没脱,根本没两样!

“你故意的!”她气恼道。

“衣服弄脏了要换太麻烦,总不能叫我只穿个里衣回去。”付云归戏谑地看着她,“莫非,阿九想看?”

“你才想看,你个登徒子!”晏久初气地将腰带和玉佩扔到他手上,自顾自绕过他想下山。

付云归一把拉住,将东西尽数塞回到她手上,甚至连那身沾了鸭血的袍子也递了过去,看了眼下山的路,道:“我背你下去吧。”

晏久初别别嘴,“算你还有良心。”

有人背的路,总比自己走好,何况她腿软还真没彻底恢复。

她趴在付云归背上,仔细嗅了嗅,觉得还是有股鸭血味。

“想吃鸭血粉丝汤了。”她莫名其妙地馋了起来。

“中午带你去吃?”付云归问道。

“不必了,你们刚抓到人,不是还得忙吗?我也想去大理寺看看,那个人为什么要害我。”

她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脑袋。

察觉到身后不时有人跟踪的怪异是从中秋那晚开始的,起初她还觉得没什么,可能是中秋夜晚街上人实在太多,她产生错觉了。

可是直到前几日下午,夏侯夫人在她家说了那么一通——

她说,与先帝身边那个太监有瓜葛的,可能会是他下一个目标。

而巧的是,中秋那一日,进宫赴宴,付云归带她看的,不正是那所谓的史太妃和那太监吗?

当时付云归口中的名字和夏侯夫人所说都对上了,陈晁,史太妃,所以不会有错,她可能,还真的跟他们有瓜葛。

所以她要千方百计把付云归弄到家里来。

她告诉他实情,要他救自己。

这种隐患一日不除,她日后每一次出门都不会踏实。

就说那李家冯姨娘和李大姑娘,难道他们夜间行路的时候没有带人手吗?不还是被杀了个彻底?

而付云归貌似也正在想办法抓那个太监的把柄,想在他彻底离京之前将人关起来,如果这一回能通过她抓到凶手和幕后之人,他自然愿意干。

两人一拍即合,设了今日这个局。

难得落单的千金小姐,没什么人的山上,唯一一个有威胁的人还被她自己愚蠢地解决了,多么好的机会,给谁谁都会下手。

晏久初摸了摸硌在自己身上的金丝软甲,觉得有些难受。

这是付云归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她穿在里头的。

他甚至还把自己的暗卫放到了她身边。

“如果这回还不能查到那个太监头上,你会怎么办?”

晏久初前胸贴着付云归后背,觉得中间那层金丝软甲实在硌得慌,干脆跟他聊天,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我会让他这辈子都出不了京城。”

“付云归,你恨他吗?”晏久初实实在在地问道,“好奇怪,你想叫我想起来的东西,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想知道,如果我想起来了,你会要我怎么做?”

“你很有可能,是证人。”付云归情绪微澜,没有明说是什么的证人。

“那我是什么证人呢?”晏久初果然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陈晁和青州史家以及左春生密谋陷害云南王府的证人。

付云归在心底里答道。可他不能跟晏久初说,她现在还什么都没回想起来,听了他的话,只会叫她有先入为主的想法,到时候脑子强行胡乱编造出一段模糊记忆,以假乱真,也有可能。

取证之人,最忌讳干扰证人的意识和记忆。

见付云归久久不答话,晏久初只能放弃了这个问题,“所以你把我弄清醒,把我逼清醒,只是为了得到一段可以作证的记忆,是吗?”

云南王的案子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很多人证物证都已经很难找了。先帝在时这事是忌讳,他也不能大肆张扬地搜集证据,免得连累全家,直到先帝走后,新帝登基,他才有机会得到当年大量关于此案的卷宗。

当年派去云南的监察御史左春生,当年青州史家驻扎在云南寻药的一支队伍,当年第一个提出削藩、调查云南王的人,以及后来云南王削藩,最大的受益者——第一个任益州都督,掌管西南地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