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的西行之旅,他们有太多东西要跟皇帝汇报,那一晚,几个领头的,全都坐在居正殿里彻夜长谈,一个没回家。
晏久初以为,他一夜未眠,总得回去好好补个觉再来见自己,不想一大早,冬藤便跟她说,临安王世子来了。
她出去的时候,他正在厅里跟晏伯明还有许敬月吃茶,毕竟已经是她的未婚夫婿了,她的爹娘对他也都还算客气。
饶是铁打的人,也挡不住一路车马奔波,回来就进宫彻夜复命,完了又马不停蹄地来看她。
晏久初坐在他身边,很明显可以看见些眼底的乌青。
近两年不见,具体该是一年零十个月,他比从前晒黑了一些,眉眼鼻骨的轮廓也比从前更加立体了些,下颌线依旧清晰可见,五官凌厉不失韵味,相较从前,更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感。
晏久初本想叫他今日陪自己走走,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她觉得,他当下更需要一场安安静静的睡眠。
于是她就陪着他睡了一觉。
她靠坐在床头看书,付云归就褪了外袍,只着中衣,躺在她身边,睡的安稳。
一觉从天亮到天黑,他直接错过了午饭,一睁眼就是晚饭的时候了。
晏久初早看书看的无聊,没事干趴在床上观察起他来。
付云归睡觉很规矩,脸庞向上,不会乱动。阳春三月,穿的中衣也没有多厚,她隔着薄薄一层,似乎能看见他里头道道清晰的伤疤。
去别人的地盘上抢饭碗,不动刀剑怎么可能呢?只是付云归平时送回来的家书,总是报喜不报忧,导致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受的这些伤,严不严重,痛不痛苦。
她直接趁他还睡着,扒了他的上衣,几条已经结痂的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还有一些已经褪痂缝合,重新长出了嫩肉,与旧的看上去格格不入。
昨日回来时小哭了一场,如今看到这些伤疤,她又实在收不住,将泪落在了付云归身上,混进他灼热的胸膛里。
“没事,早就不疼了。”
他不知是何时醒的,看她趴在自己身上一道一道伤口数过去,也没有阻拦,只是在她忍不住啜泣的时候,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晏久初边哭边摸着他那些伤口,难得主动,凑过去亲他唇角。
夜色彻底笼了下来。
总算如大长公主所愿,这一晚,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凑一桌,陪她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明日陪我去春游,好不好?”晏久初回家的时候,从王府园子里折了枝初桃,搭在付云归鬓边,算是弥补去时的遗憾。
他随她开心,勾着她的手低低地应着。
“我们去看杏林,白云山上开了一路的杏花,我去年就跟二哥哥还有敏敏他们上山去玩过了,摘了杏花交给彭郎中,他能做药膏敷脸,很是舒服,你的那些伤疤,不知到时候能不能敷,我回去就找彭郎中问问……”
她絮絮叨叨,将明日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说给他听。
付云归很喜欢她这种把自己规划进生活里的样子,抱着她什么都答应。
翌日,他来接她去玩,她从自家带了几样自己早起做的点心,当做春游吃食。
白云山脚下,盖着白色碎花布的食盒篮子被付云归自然接过,提在手心,他的另一只手,熟练地握住那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听她嬉笑,听她玩闹。
“世子哥哥。”
晏久初久违地这么叫了他一声。
他蓦然回头,见她将一手捧住的杏花全都抛洒在了他的头顶。
潋滟春光下,婆娑树影间,他的小姑娘笑得比谁都开心,一本正经地跟他赋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真好,她还愿意称他做少年。
付云归弯了弯唇角,由她闹着自己,只是紧了紧她的手,这辈子,再没打算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出自唐代韦庄的《思帝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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