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声穿破纸窗,萧九斤蹲在门槛上闷头抽旱烟。烟圈掠过檐下成串的干辣椒,恍惚间化作当年饥荒时四嫂从娘家挎来的那篮救命黍米。
他突然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手中的烟杆由于惯性,狠狠地戳在了契书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随后在契书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洞。
“再加一条!”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屋顶,“周家的丝线如果达不到秀梅的要求,我们一概不要!”他的双眼瞪得浑圆,透露出一股决绝和坚定。
此时,屋外传来了第一声鸡鸣,天还未亮,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桌上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显得有些狰狞。
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张契书上。只见他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契书上添加了一条又一条的附加条款,这些条款写得歪歪斜斜,显然是在匆忙中写成的,但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的决心和不容置疑。
终于,当最后一条条款写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放下笔,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将鲜血滴在契书上,用力按下了手印。
父亲萧九斤的旱烟杆在门框上磕得梆梆响,惊得檐下燕窝里的雏鸟扑棱翅膀。
王杏花正在灶台边揉艾草团,闻言甩着沾满草屑的手过来:"瑞儿,你爹当年为给你爷抓药,卖过五亩上等田。"她枯指点着契书上的红指印,"这印泥掺了朱砂吧?比当年里正收税按的印还鲜亮。"
萧成瑞从怀里掏出块靛蓝粗布,抖开是幅未绣完的《药草纹》:"娘您瞧,这是宝儿姐捎来的样图。太医院订二百幅,光定金就二十两。"布角暗绣的仁和堂徽记在油灯下泛着金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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